城市故事(七)街(gāi)溜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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竖子不知何许人也,亦不详其姓字。因喜走,故号曰“街溜子”。是日也,莺啼柳绿,惠风和畅,不觉脚痒,于酉时沿河堤独走。——题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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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丽的风景都是相似的,赏景人的心境却各有各的不同。王二离开泉城九年了,却在今天的下午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沟里,又看到似曾相识的景色。此时此刻,恰如彼时彼刻。
考研成绩公布后,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都放下来了。考上的同学自不必说,天天志得意满,就等着暑假后入学。没考上的或准备二战,或早早就和中铁、中建签了合同,等待六月毕业就入职。王二属于考研失败者,但并不想二战或进国企工作。在考完教师资格证笔试的当天下午,王二接了死党的一个电话,得知泉城电视台招实习记者。王二在犹豫了30秒之后,果断决定不去参加已报名的公务员考试,和死党直接杀到电视台,找新闻制片人面试。
经过简单的聊天、面试,王二毫无悬念的成为一名实习卧底记者。本着之后可以吹牛一辈子的想法,王二没问有没有工资,能不能转正,就稀里糊涂的成为一名职业“街溜子”。王二每天的任务就是和死党在各种本地贴吧、微博、论坛里潜水,寻找有价值的线索。一遇到选题,就主动联系对方,看看能不能排成节目。于是王二在那个气温忽高忽低,黄沙弥漫的春天里,去了市里各大烂尾楼盘,寻找维权业主。和被骗的出国务工人员一起去经侦局,申请立案调查。在清明假期去了各大公墓与火葬场,寻找未交管理费被清退的无主墓穴。又去了各大商圈酒吧,调查酒托女微信钓鱼,欺诈男性消费者。王二像头巨大的扑棱蛾子,一头扎进城市灯红酒绿,散发着轻微腐坏气息的夜空。
闲下来的王二,最爱去护城河边溜达。从英雄山开始,一条护城河蜿蜒曲折,穿过黑虎桥,一路大明湖奔去。从黑虎桥开始,一路都有泉眼分布在护城河旁。泉水从三个黑虎头中喷涌而出,直呲出两三米才落入池中。大爷们把洋铁壶拴上绳,一壶一壶的接着泉水。往河里瞧去,小河清澈见底,水草绿油油的在河底招摇。光不出溜的顽童、鹤发童颜的老者,都在河边悠闲的泡着澡。河中央属于勇敢的游泳队员,有男有女,不论寒暑,每天都在河里游上两圈。一排排的柳树从大明湖岸一路延伸过来,红花掩映,一对对小情侣在石凳上忙着说悄悄话。王二独自溜达着,看着河里飘荡的花瓣,想着今晚是吃菜煎饼还是来碗黄焖鸡米饭。年轻王二眼神里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,他不敢想,他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啊?王二摸不着北了。.
一路兜兜转转,职业换了又换,王二从异乡又回到故乡,还是那么爱溜达。飞机、火车、轮船、三蹦子,它们带着王二溜达遍了天南海北、城市乡村、大街小巷。终于在九年后的故乡一个普通的春日下午,王二的神经又重现接上了线,回到了那一刻。戛然而止的故事等待重新开始。
王二现在可以告诉年轻的自己,他找着北了,他的日子没有虚度。